《訪.嚇》──無限復活的政治偽術

發佈日期:2017/06/28

   廣受讚譽的驚悚片《訪.嚇》(Get Out)是佐敦比爾的生涯首作,港譯片名語帶相關,與另一驚悚片《思.裂》(Split)互相映照。故事講述男主角克里斯是個才華洋溢的非裔青年,首次造訪白人女友蘿絲父母的家,何以展現出人類反擊本能和原始獸性,殺死女友全家?蘿絲其實是個瘋狂“集郵王”,對黑人有近乎變態的痴迷,當克里斯上釣後,她立即計劃找黑人籃球明星做下一個“實驗品”,可見美國黑人體育明星的身份和價值,至今仍然撲朔迷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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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訪.嚇》

    一連串弔詭的情節,令人聯想到今屆NBA總決賽前夕,騎士隊球星勒邦占士在洛杉磯的豪宅出現的挑釁事件,他受訪時說:“不論你多有錢,不論你備受尊敬,在美國身為一個黑人就是很辛苦……這也顯示在世界上、在美國,仍舊存在種族歧視。”占士更談及一九五五年的“愛默特提爾(Emmett Till)”案例(1),表示要改善美國的種族歧視問題,仍需要大眾努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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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構成美國國旗的意象

    美國黑人的歷史與命運,正是編導佐敦比爾關心之處,不少影評人稱讚他對於種族主義的探討手法;他擅用符號,例如真相大白之前,蘿絲穿紅灰相間上衣,克里斯則身穿藍色牛仔上衣,二人並肩時,構成了美國國旗的意象,似乎象徵了國境之內,歧視、暴力和恐懼,始終揮之不去;又例如克里斯在女友父母家中睡不著,發現床邊有一可愛獅子玩偶,非洲雄獅在美國大陸的客體性、龍游淺水狀態,不言自明,“沒什麼比野獸關在牢裡更悲哀的”(2)。影片的政治性其實十分明顯,蘿絲的爸爸一出場就說,如果奧巴馬能再連任,一定投他票。世上只有一個怪獸政治體制,能夠借奧巴馬這黑人的肉身和眼睛,以洞悉國民的內心,同時又能順應大潮,對選民進行洗腦。蘿絲這怪誕家族,對換腦實驗、生命不死、意志延續的執迷,帶有邪教色彩,因而克里斯的老友說情況像《大開眼戒》(Eyes Wide Shut,一九九九),何其貼切;而他們的終極目的,是想透過別人的眼睛來窺視世界,這意念好比上世紀末的電影《玩謝麥高維治》(Being John Malkovich,一九九九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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蘿絲的祖母透過僕人的眼睛來窺視世界

    《玩謝麥高維治》描述一個失意的木偶操控者,誤打誤撞發現辦公室裡暗藏一扇門,當他進入後,靈魂竟然身處大明星尊•麥高維治的腦袋裡,他隨即以“體驗麥高維治”作為商機,向體驗者謀利。後來尊•麥高維治不甘被不同的“靈魂”控制自己腦袋和行為,偷偷走進這條通道,結果不是通向自己的腦袋,而是一個奇詭的世界。故事探討了生命的價值、靈魂與肉體、性與繁殖、長生不老等等,核心命題耐人尋味:假如同一個靈魂,可以把“生命”世世代代繁衍下去,而每一個後續的肉體皆以不屬於自己的靈魂窺視世界,世界會出現什麼變化?人類的生存模式會發展成什麼模樣?意志的不死與記憶的強制植入,無異於基斯杜化路蘭導演的《死亡魔法》(The Prestige,二OO六),兩位最強魔術師的金蟬脫殼和無限復活,既令人拍案叫絕,也令人毛骨悚然,他們皆深明如何以虛代實,偷天換日,然後化腐朽為神奇。最高層次的政治偽術,何嘗不是如此?

    註(1)愛默特提爾是非裔美國人,當時他只是向一名21歲的白人女子搭訕,就被對方家人以極盡殘忍的方式殺害,事件成了美國黑人民權運動興起的契機之一。

(2)《狂野時速7》(Fast & Furious 7,二O一五)男主角當列度的對白。

 

令狐昭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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